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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梯玛穿着黑衣黑裤,系着黑布腰帕,胸前挂着一面小马锣,腰里别着一把木柄很长的砍柴弯刀,提着金属拐杖走在前面,金属拐杖包了一层金黄色的锡箔纸,像唐僧用的法杖。

“黄师傅,你这身装扮像武侠,看起好威风。”田木叶说。

“假话,但听起舒服。”黄梯玛说,然后把背挺得笔杆直。

“你这打扮,怕是野猪都怕你哟!”田木叶又说。

田木叶听父亲说过,乡亲们经常用敲响器的办法撵野猪,见黄梯玛胸前的小马锣不时被碰出声响,以为那是黄梯玛拿来吓野猪的。

黄梯玛装着没听见,指着前面一座树木葱茏的山说:“今晚要去的人户就在那里,叫大家少说话,节省点力气。”

黄梯玛的话是长期生活在山里得出的经验。的确,山里的山看起来很近,但走起来却是一山又一山,很远,当地的村民说这叫望山十里路。进山的路又陡又险,加上早晨淋了秋雨,路滑得像浇了桐油,走起来特别费力。路很少有人走,很多地方都被夏天疯长起来的草或刺类植物遮盖,根本看不见路。田木叶一直都有晨跑的习惯,但也没能经得住折腾,上下几床坡后就大腿打颤小腿发软了,陈调和韩细妹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黄梯玛在前面一边用手中的拐杖拍打遮盖在路上的草,一边用砍柴刀砍掉钩挂衣服刺划脸巴的荆棘和树桠。陈调故意掉在后面,等田木叶和韩细妹上前了,就躲在一棵树下朝着路边草丛小便。草丛突然一阵乱动,一条乌梢蛇梭了出来,吓得陈调尖叫,未解完的小便一半撒在了裤裆上,另一半被强行憋了回去。黄梯玛挥动拐杖,嘴里念念有词,乌梢蛇从田木叶脚前梭了过去,瞬间不见了。韩细妹吓得说不出话来,看到陈调的裤裆湿了一片,脸刷地一下红了,忍不住抿着小嘴笑。

“黄师傅,听说你们做梯玛的都会念咒语,鸡可以被你们排成队念咒语赶着走,快蒸熟的饭你们念咒语后就蒸不熟了,可我从没见识过。你现在念下咒语,蛇如果不再出来,我就相信你念的咒语真能起作用。”陈调对黄梯玛说。

黄梯玛笑,他知道陈调是为了掩饰刚才的惊慌,在故作镇静。

“陈书记,信不信由你,你刚才把尿屙在土地菩萨身上了,所以土地菩萨把蛇放了出来。现在,不会再有蛇了,我已给土地菩萨打了招呼。”黄梯玛边说边用拐杖拍打着路边的草丛,嘴里叽里咕噜念个不停。

田木叶只听清了“太上老君急急律令”这一句,其余一句也没听清,问陈调,陈调说也只听清了那一句。问韩细妹,韩细妹说:“一样。”

有了刚才的一幕,田木叶和陈调、韩细妹再也顾不得脚软,紧紧跟在黄梯玛后边。虽然他们都知道蛇是他用手中的拐杖拍打草丛吓走的,不是用咒语赶走的,但谁也不敢掉在后面。

前面好不容易有了亮光,亮光处隐隐约约可看见一幢一楼一底的砖混小楼,小楼旁边的一棵树上两只绿森森的眼睛在这漆黑的夜晚像两个幽深的洞窟。黄梯玛指着那小楼说,那就是今晚要去的人家,那两只绿森森的眼睛是猫头鹰的眼睛,鸟类中它最不讨人喜欢,当地人都叫他鬼冬哥。有它出现,几乎不会有什么好事。

一个男人站在灯影里看到这边的电筒光,就高声朝屋里吼:“黄师傅来了,快烧茶。”

黄梯玛径直走进了小楼,在堂屋香盒下的方桌上摆出法尺、小马锣等东西,像在做什么准备。三人这时才晓得黄梯玛是来给人做法祛病,后悔不该跟着来,怕传出去影响不好。

“来都来了,就看看吧,听说这梯玛跳神和湘西的赶尸一样,很神秘,今晚就开开眼界,看到底有多神秘。”陈调说。

田木叶走到房前的坝子上,脚滑了一下,抬起脚看才知道是踩在了狗屎上。

韩细妹哈哈大笑,说田木叶今年要走狗屎运。

进屋的时候,黄梯玛已做完了草人,正在黄草纸上画些谁也不认识的像麻线缠绕的字符,桌上放着一碗酒和一碗水,桌下放着一只捆了双脚和翅膀的足足有六斤以上的大鸡公,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要死不活地坐在旁边一把椅子上。

堂屋里没有人说一句话,死一般静寂。黄梯玛在香盒上点上三柱香,烧了几张纸钱,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把桌上的一碗酒一口喝干,带上一副只能看到眼睛和嘴巴的凶恶面具,再从面具后面的嘴里喷出一股火焰。他一手拿起缠了锡箔纸的金属拐杖,一手敲击小马锣,在几个草人中间手舞足蹈,来回穿梭,口中时而叽里咕噜念些谁也听不懂的话,时而又清晰地念出“太上老君急急律令”几个字,时而一边喊打一边用拐杖猛击草人的头。田木叶恍然大悟,拐杖不只是用来帮助走路,更主要的是做法杖用,小马锣也不是用来撵野猪而是用来跳神。

黄梯玛跳得大汗淋漓,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女人脸色更加苍白起来,满脸汗流。

小马锣的声音停了下来,黄梯玛放下手中的法杖,提起桌下的鸡公,用指甲在鲜红的鸡冠上掐了个口子,然后对着装水的碗把鸡公倒提着,让鸡冠上殷红的血滴进碗里,再扯下一根鸡毛在鸡冠上蘸了血,沾在先前画的字符上面。鸡冠的血不滴了,黄梯玛把鸡公丢在地上,把沾了鸡毛的字符贴在女人房间的门上,口中念念有词。念完后,他回到桌前,把画的字符用火燃成灰后放进滴了鸡冠子血的水碗里,用手指搅拌了几下,水碗里的水顿时黑乎乎的,看不清是血水还是灰水。他把碗端到女人面前,口中念念有词。三人这次听得很清楚,黄梯玛念的是:“太上老君急急律令,左手搬山来填海,右手搬山填海门,塞断黄河双江口,止住血水永不流。”

三人不仅听清了黄梯玛念的咒语内容,还听见树上的那只鬼冬哥也跟着咕咕地叫,像是在传递一种让人恐惧的信息。

黄梯玛念完后,让女人把分辨不出颜色的水喝下,说:“大仙有话,喝了病就好了。”

女人吃力但坚定地接过黄梯玛递过来的碗,闭着眼睛艰难地喝水。喝到一半时,一口鲜血突然从女人嘴里喷了出来,水碗落地,发出撕心裂肺的破响,污黑的水迹溅满一地,在灰暗的灯光下泛出诡异的光,这光像树上那只鬼冬哥目光一样阴森。

“医院,不然要出大事。”田木叶大喊。陈调和韩细妹像猴一样蹿到女人身边。

“医院哟!”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带着哭腔,整个头几乎埋进了裤裆里。

“没得钱就不医了?”田木叶看出那个男人就是女人的丈夫,大声吼,并把带在身上的元钱递给男人:“赶快找人抬到公路上去,我马上叫救护车过来在碓窝塘寨接。”

周围没有年轻人,年轻人都随女人流失到别处了。几个老年人走过来,吃力地抬着女人朝碓窝塘寨奔去。田木叶火急火燎,拨通了电话。

回来的路上,黄梯玛提着掐破了鸡冠的大红鸡公走在前面一句话不说。陈调怕他为今晚的事下不了台,便有意和他走在一起,想劝劝他。

田木叶和韩细妹走在后面。韩细妹悄声问:“酒到了黄梯玛嘴里怎么变成火喷了出来?他的嘴巴不怕烫伤吗?”

“他是梯玛。”田木叶悄声回答。

“把画了字符的纸烧成灰放在水里让病人喝,能治好病吗?”

“那叫画字灰,很多老百姓相信这个。”

“你刚才不该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

“他说他没钱,救人要紧,我没想那么多。”

“这种情况在偏远的农村很多,你那点工资顾得过来吗?他们认为你是来扶贫的,那钱不是你的,是国家的。”

“当时那情况,我没管那么多,我把钱全部拿给他完全是出自本能。”

“我不管你是出自人的本能,还是因为你第一书记的身份,我都要提醒你,你的那点工资只能是临时救急而不能长期救济。”

“谢谢你提醒。医院会检查出什么病,我们明天上午去看看。”

老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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